蜱虫

这是何家的草原

(仑仑画的太好看了我已经没胆发文了)

    画家自弄堂穿行,跨过特效性病药的广告贴得五颜六色的便池,头顶合纵连横的晾衣绳被风鼓得嘣嘣响,吵醒了窗台上酣睡的枯花。

    手里的酒瓶碎了底,仅存的那点绿精灵早在晃荡中喂给酗酒的野狗。步子踉踉跄跄,大约称得上狼狈;脸颊被酒精催得红白斑驳,活脱一个挂窘态退场的丑角。

    回家路上遇见老友,后者称已发迹,请他喝酒。他暗恨自己寒酸,却被苦艾壮了胆气。在厕所抠了半晌喉咙,出来发现老友连同自己身上那点活命钱一道去无踪。风月场上的雌头可怜他,从大木头箱子里找出件旗袍送他,是想他拿去卖钱,好换些油条菜包填肚子。

    旧款式,无袖,颜色掉成暗一些的枣红。其上粘着片片金箔,脱落不少,看不出本来形状。

他腋下夹着衣服,一心只想回家。

他回来了,醉得整个人黏在门上。他脸上有泪,却是笑着的。

我给你带回一样东西。他说。

她见过那样的衣服,漫长的生命中,她曾在货船辗转间瞥见其半长的衣摆,和其主柔软的腰枝。那和画家的衣服全然不同,画家定是穿不上那玩意的:他胯骨太宽,而那裙子窄了些。她沉默地思度,面无表情。

他爬上水箱,打开一边盖子,把她的肩膀托出水面,直至整个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。她艰难地呼吸着,尾巴剧烈挣扎——鳃干涸得很快。

嘘,很快,很快就好。他的脸埋在她的怀里,呼出的热气灼痛了冷冰冰的肌肤。她的胳臂从两个洞口中探出,求偶的蛇似地扭动。系扣子的时候他的手不停地抖,错了位也没法修正,领子最顶端多出亮亮的一粒梅花扣。

他放开她,看着她死里逃生般地游回水底。棉布迅速吸水,枣红被涤出更刺目的红,她像游在血里。画家痴痴然瞪着水中,她雪白的颈紧紧贴着领口的布料,肘部的鳍与腰上的丝绸配绣勾挂在一起,乳头的轮廓于红色里清晰可见。

他这下看出金箔究竟是什么样子了。

是虎,一只饱食人血的饿虎。

转载自:我的爱 我的怡

评论

热度(109)